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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垂接了旨,干干脆脆地交了虎符。他对慕容冲道:“凤皇,为叔与你说,左中右三军。。。”慕容垂忠心国事,哪怕身受委屈,仍然想好好交待下军务,免得慕容冲年纪太小,万一与慕容德不睦,误了正事。

    不料慕容冲手一抬,“五叔,军务自有专人接手。陛下思念五叔,催得甚急,我们不要耽搁了。呃。。。对了,方才那厮到底何人,如此狂悖?”

    慕容垂给慕容冲气得不轻,心中骂道:“黄口小儿,不知轻重。我既然乖乖交上虎符,又如何不知你们的心思,可没想着捣乱。你说不能耽搁,正经事不听,却恁地猴急来问这等小事!”

    慕容垂心中有气,脱口道:“他名唤段随,是我外侄,自小长在山野之中,不知礼数,但请大司马治罪!”

    慕容垂原本想和侄子分享下这桩奇人轶事,这时心中怒起,就存了个腹黑的想法,“我偏说他是我外侄,你若不给面子,定要治罪,要打要杀,我可不在乎这人生死。回头我吵到朝里,还叫皇帝欠我一个人情。你若看我面子,放过了他,就算你这小凤凰还有些人情味,我也不与你这小毛孩计较。”

    既然慕容冲不想搭理自己,慕容垂也懒得和这小子废话什么桃花源了。

    可怜段大公子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棋盘上的小棋子。怪只怪他姓什么不好要姓段。

    慕容垂元配是大段妃,后来因为不肯连累丈夫被可足浑氏折磨而死。之后慕容垂续娶了大段妃的堂妹小段妃,也是情深意重(慕容垂娶小段妃的时间或有出入,小说情节需要,读者见谅)。虽说目前家中正妃乃是太后可足浑氏的妹妹长安君,那是被迫娶来的,慕容垂对其可没有半分情意。

    在慕容垂心中,妻家自然就是段家。一念所至,脱口而出,段随同学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外侄子。至于慕容冲以后会不会知道真相,慕容垂还真不在乎。这点小事不值得大家翻脸。

    场中众人听得分明,但谁都没有出口拆穿。这其中有悉罗腾这样的,对当权者譬如太傅慕容评贪财揽权不满,而对慕容垂赫赫武功佩服不已的,不愿意去拆穿;有的是脑子打浆糊,跟不上节奏的;有的则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皇家的事情,关老子屁事;当然也有的已经在考虑,一俟慕容垂离开,就向中山王殿下告密,少不得捞些好处。

    至于慕容德,他与慕容垂自小兄弟关系就极好。而且慕容德的正妻段季妃恰是小段妃的嫡亲胞妹(慕容德娶段季妃的时间或有出入,小说情节需要,读者见谅),可谓亲密无间。故此无论慕容垂张口说什么,慕容德可不会反驳。

    所谓上阵父子兵,慕容垂几个儿子可不是打酱油的,虽然没完全明白老爹在耍什么花枪,那也不能干坐着不是。

    于是有向慕容冲拱手致歉的:“大司马,表弟他流离在外许久,不懂礼数,就放过他一回罢。这不都是亲戚嘛。。。”有摇头晃脑,作痛心疾首状的;有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慕容垂的长子慕容令一把拖过段随,哭喊道:“表弟啊,你千不该万不该冲撞了大司马啊,表弟。。。”情真意切,好不感人。

    还别说,慕容家的基因真是不错,男子多是高大英俊,皮肤白皙。慕容令与段随站在一起,确有几分相像。

    可惜一家子的精湛演技也换不回小金人,因为我们的段大公子这时候怔怔地看着慕容令,轻轻说了声:“表兄。”四两拨千斤,这才是最佳男主角的范儿啊。

    慕容冲愕然,俊脸涨得通红,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慕容冲心里盘算,直接杀人太不给慕容垂面子,皇帝哥哥不是说了不要节外生枝嘛。可是骄傲的凤凰也不能丢了面子,慕容冲不接话,冷冷地盯着段随看,心想无论如何得让这人吃点苦头,顺便再下下慕容垂的脸面。

    慕容冲沉思了一会,突然脸上展出一丝笑意来,朗声道:“五叔,既是你的家人,这事好说。不过见圣旨如见陛下,本王要是就这么放过他,回去皇兄那里须不好交待。这样罢,本王听说魏时曹子健七步成诗,文帝便赦免了其过错。不如让段随也效仿先贤,就以我鲜卑故事作七步诗。段随若真有此才,陛下圣明,当不会再怪罪于他。”

    众人哗然,这一帮子骄兵悍勇的,会写字的就了不得了,还七步成诗?(七步成诗的典故出自南朝刘义庆的《世说新语》,这时候还没诞生。假设曹植真有这么一出,慕容家虽然是胡人,但立国多年,皇族肯定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知道这些典故当不足为奇。情节需要,读者见谅)

    慕容冲暗暗得意,看段随的打扮,上下短打,怎么也不像个文士。他接着道:“如若不成,五叔也不必在意。你到底是王叔,家教不严而已,难不成陛下还非要治你个忤逆之罪?”

    慕容冲少年人心性,讲这番话不过是要嘲笑慕容垂家教不严,所以子侄行事荒悖,倒真没上纲上线的意思。

    可慕容垂受打压太久,连老婆的命都送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到了他耳里,就好像是说他慕容垂故意指使段随抗旨不逊一般。这是非要把矛头指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