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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洲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已经不再是游戏大厅,也没有了吵吵闹闹的玩家们,似乎所有人都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换,他也并没有听到其他玩家发出的声音。

    古老的钟摆庄重的敲响了八下。

    衣服好像不一样了,洲言低头看去。玩家身上的大衣一进入游戏就被换成了不知道哪个世纪的旧礼服,繁琐冗杂。

    不同于游戏大厅里的明亮冷光的智能灯,他所处的环境的灯光是一种温暖的颜色,微微带着一点暖黄,让人想起来牧羊人小木屋的狼灯。但这种灯光又不那么昏暗,能让人清晰的看到每一处地方。

    座椅很舒服,扶手、椅子腿和靠背四周雕镂繁重的花纹,靠背和坐垫倒是软的,洲言摩挲了一下,虽然没能成功判断出来是什么材质,但能感觉到品质优良。

    他很快适应了光线,然后仔细观察这这个世界的环境:

    面前是很有年代感但一看就用料奢华的实木桌子,因为经年已久磨得十分光滑,桌子上每隔几十厘米便摆着华美的三头烛台,雕镂着繁琐的花纹,上面是烛火明亮的白色蜡烛。

    他再抬起眼,看到了在头顶不远处悬挂着的华美烛灯,和烛台一样精心雕镂着花纹,同样是银色的,一看便是做工精细的良品。

    他对面坐着的人似乎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朝那人看过去,原来是宋央,他旁边坐着的正是安明,冲他挤了挤眼睛。

    他收回目光向左看去,和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位扎着马尾女玩家面面相觑,她几乎和洲言本人一样面无表情,两人硬生生面无表情的对视了良久,洲言才转开视线朝着右边看去。

    右边那位玩家同样坐在华美的扶手椅里,一只胳膊撑着头,正懒洋洋地看着他,见他转过头来,那人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嗨,好巧。”

    洲言:“……”

    他注视着一分钟前刚说过“后会有期”,眼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这“会”的也太快了,他甚至怀疑这个人滥用职权。

    凌赴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别瞪我,我是玩家,手里没有实权,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洲言破天荒头一回迅速转过头和左边那位女玩家搭讪:“你好。”

    这声搭讪十分常规,冷漠到几乎不像是搭讪,而只是为了摆脱凌赴。

    他似乎听到凌赴在身后笑了一声。

    扎着马尾的女玩家板着一张脸,冷静道:“你好,我叫于眠。”

    洲言刚要开口,她又抢答道:“我认识你,你是洲言。上一局游戏我和你在同一个世界,牧羊人小屋?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没关系。”

    洲言:“……”

    他觉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干脆默认了于眠的话,听到身后那人又短促的笑了一声。

    于眠立即朝他身后看去,轻轻“啊”了一声,说:“总管理员,你也在这里?系统把你默认为玩家了么,这么巧,又和我们在同一场游戏。”

    凌赴那个惯用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露出,她继续了下去:“其实我猜测系统传送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一套什么机制,比如说——把没出现故障时主动成为队伍的玩家就默认为一个队伍,每个队伍是不会被拆散的。”

    凌赴:“……嗯。”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一脸严肃冷静,且话说起来没完没了让人无从打断的姑娘,目光里不由得带了一点惊奇。

    那位姑娘还在继续:“一个有力的证明就是,上一局我观察到洲言和宋央安明他们似乎比较亲密,大概率是一起组队进游戏世界的,这一句他们依旧在一起。我和我的伙伴也是这一次依然在一起。”

    她抬了抬下巴,洲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那个游戏大厅里给凌赴挑刺的蓝毛小伙子。

    凌赴一边眉毛扬了扬,问:“那是你……男朋友?”

    于眠面无表情的纠正:“男、性、朋、友。”

    她顿了顿,补充:“玩世界特别菜,还不让人说的暴躁男、性、朋友。来之前写论文,半小时写了两个字。”

    说到这她停住,似乎在等人追问下去,于是洲言不咸不淡的问:“哪两个字。”

    她说:“他的名字,杜晨。”

    杜晨正坐在安明边上,一头蓝毛大概是因为灯光原因看起来没有在游戏大厅的时候那么明显。多了几分稳重的感觉。

    洲言看了一眼,原本只觉得这人长得不错,现在一进世界消去了身上原本那股见谁都想拔刀的嚣张劲儿,似乎更顺眼了点。

    凌赴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看了一眼杜晨后挑了挑眉,于眠一脸严肃:“什么表情,真的只是男性朋友而已。”

    洲言眼瞧着杜晨已经瞥了于眠好几眼,面无表情:“哦。”

    他这会儿才顾得上看远处的东西,这才发现这漂亮的木头桌子居然格外长,原来是几张对在一起的。两边坐了两排玩家,有的在四处打量环境,有的则是小声和认识的人交谈,也有的只是正襟危坐。

    华美的雕花桌子最边上主位,是一张比所有玩家坐的椅子都要华美的座椅,雕镂相同的花纹,却更大更精美,古铜色的扶手一角几乎成了金色,仿佛经常被人摩挲。椅子上的坐垫是勃艮第红,宛若浸泡过上好美酒,染了色。

    洲言目光扫过每个角落,第一个反应是有钱,第二个反应是有人。

    房间很大布置也格外奢华,有点像几世纪时欧洲古堡内部,明亮的灯光照亮上上下下,烛光下新鲜的百合花吐露芳香,玫瑰上没有尖锐的刺,而远处烛光几乎覆盖不到有些暗淡的房间边角站着人。

    每个人都站的笔直,身上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马甲,里面是白色衬衫,乍一看有点像服务生。

    再仔细看,他们人与人之间还有一个笔直立着的银色盔甲,锃亮,映着烛光几乎能当个崎岖的镜子,看不见里面是不是有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脆,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掷地有声,声音并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本来在低声讨论的众人立即噤声了,转头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