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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栅栏在一行人的不懈努力下不一会儿就修好了,虽然歪七扭八,好歹能稍有抵挡。接下来的工作对于一群从来没真正牧羊过的人就有些困难了——把二十只羊一只不少的引到羊圈里。

    好歹昨天晚上来的管理员里还是有一个比较操心的,那个叫王胜的中年男人上蹿下跳,和安明一起指挥着。

    陈小小正和一只羊毛脏的发灰的羊战战兢兢的对视。这姑娘好像对毛茸茸的东西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昨天晚上一位女士的毛皮大衣不小心蹭到她身上,她差一点去撞墙。

    那只羊朝她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羊似乎发现了某种新鲜的游戏,于是开始不停朝她走过来。陈小小脸都白了,似乎又觉得叫别人来帮忙说自己害怕温顺的小羊羔多少有点丢脸,于是打算两眼一闭干脆听天由命。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来。”

    她转过头去,看到洲言正半垂着眼看那只羊,见她回过头,目光又轻轻从她脸上扫过。

    陈小小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哦,哦哦好的,谢谢。”

    她如释重负的看着洲言赶着那只羊走远,对方似乎是感知到她的目光,还回过头来轻轻点点头。

    他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他走过来时凌赴盯着他的视线,微微侧过脸时余光注意到对方还在注视自己,一时间感觉如芒在背。

    然后凌赴的声音倏然在身后响起,他拖着调子:“洲言同志,我发现你非常乐于助人。”

    洲言转过身,目光恰巧撞上凌赴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本来显得冰冷的黧黑色眼珠在阳光的映衬下,刹那间仿佛化开了一层冰,

    那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时常带着笑意,不过是半天时间就惹得被困住的女玩家们不由自主的注目和青睐,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跟他搭讪。

    那双眼睛本来应该是摄人心魂,却因为主人眼眸深处隐藏的什么东西而显得有些叫人畏惧,不过是对视,都没有人敢超过三秒。

    洲言一言不发,透过那双眸子,和深处震慑人心的东西对视。

    过了两秒,洲言淡淡的说:“管理员同志辛苦,服务周到体贴,模范人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没有多大起伏,却让人硬生生听出来一种冷冰冰的讽刺。

    安明从一旁划过,不敢说话,只有宋央小声说了一句:“大快人心。”

    凌赴注视着他,洲言也毫不示弱冷淡的回视。良久,凌赴又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真不好意思,看来大家对我都有点成见。”

    长发赶着羊从一旁刚好路过,几乎不可视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这局游戏我的身份还是管理员,就是个旁观者,参与不到游戏里,实在无能为力啊,只好尽我所能给点提示,不给大家添乱。”

    说罢,他无辜的摊了摊手。

    男玩家听了似乎还是有些不满,女玩家看着他那张带着笑容的帅脸,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选择了相信他。

    洲言:“啧。”

    然后他默不作声的去羊圈了。

    二十只脏兮兮的羊,咩咩叫着,堆在了有些拥挤的羊圈里。

    洲言一开始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足足有一人高的栅栏,安明见状解释:“为了保护羊的安全,洲哥你忘啦?”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小纸条,递给洲言。洲言对着安明本人都认不出来的狂草仔细辨识了几秒,然后把纸条又塞给了他,中肯的评价:“写的什么狗屎。”

    安明知道他洲哥记性不好,但也不敢质疑他是不是眼神有什么问题。于是她沉默的注视了一会儿自己的破字,勉强混合着记忆拼凑出来一首小诗:

    “时间来不及,

    别等你也从世间消亡,

    可爱的牧羊人啊,

    找出吃羊的狼,

    卖掉可爱的羊,

    用那一百个硬币,

    好救你那病重的娘。”

    这原本怪异的小调被安明五音不全的哼出来,莫名其妙带了几分喜感,洲言喜闻乐见的听他哼了两遍,跟着默念了一遍。

    不知怎的,他仿佛很熟悉似得,居然记住了。

    然后他低声一一对应上:“‘吃羊的狼’……是昨天夜里的狼,‘可爱的羊’是牧羊人的二十只羊,硬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病重的娘’是那个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长发沉吟道:“这么说,那个小调是个指引?”

    “也可能不是吧,万一是用来误导我们的呢?”有人发声。

    白天的山丘草坪看起来清新可爱,阳光明媚之下,也没有夜晚骇人的恐惧,众人的大脑终于开始灵活起来,思考在“生存模式”下存活逃脱的方法。

    安明试探着分析:“这么来说,我们只要完成任务满足条件就能够结束游戏了?”

    洲言想要点头,却觉得有点不安。

    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是“生存模式”,那么现在整个游戏的目的就已经变了。它不再是一个为了让玩家们满足角色模拟需求而构成的虚拟世界,不再是仅仅是“体验不同人生”。

    这就是不同人生。

    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

    游戏的目的,似乎微妙的转变成了,结束玩家在游戏里的生命,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系统可能会不择手段。

    洲言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目光很冷,让安明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但最终他也无计可施,只好说:“我们先遵循游戏任务来试试吧。”

    那么现在的目标,就是先解开小调里那一句关于“硬币”的话的含义。

    洲言隐约感觉小调里的每句话都紧密相连着,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环环相扣,缺一不可。但是内心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催促:没关系的,不重要的,都是障眼法罢了。

    众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问题,洲言耐着性子听了两秒讲座,然后被秃头大叔邀请过来发表一下见解。他看了看脸上满是期待,嘴皮子动的比谁都利索,该行动时躲得比谁都远的秃头,凉凉道:“见解就是,做点实际行动怎么样。”

    秃头的表情有点尴尬,众人也纷纷看向了这个频频发言的“领导”,显然是回想起了他整个过程中只动嘴不迈腿的行为,表情都有点不屑。

    “我去下面的小镇看看。”洲言说完转头就走。

    安明在他身后喊:“啊?哪里有小镇?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