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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安归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抬眸:“有什么问题?”

    许景挚望着许安归有一会,见他表情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便知道他是认真的,连忙道:“不会吧?你这么想死啊?刚回许都就踩了许安泽的脸,夺了赵皇后的权,折了礼部。你现在又开始打刑部的主意?你真当许安泽这几年太子是白当的?”

    “我做事,又不是针对二哥。他们盛家的事情,我早有耳闻。”许安归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许景挚呸了一声:“你得了吧,说你不针对许安泽谁信啊?以前没发现,你居然这么小心眼啊。那礼部尚书霄请不过就是让你等了一个时辰,你就逼得他去舌战群儒,让你生母参加你的生辰礼。今日你想动刑部尚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就是之前,盛明州动了你身边的那些个军师将领吗?这当官的,哪有不挨板子?你小时候挨你外祖父的手板,挨的还少吗?你带的人都跟你一样倔!不敲打敲打,怎么学得乖?”

    许安归蹙眉,盯着许景挚。

    许景挚继续道:“你看我干吗?我哪句话说错了?那些人真的是当自己跟你一样,有皇子身份护身啊?这种谋逆的大罪也敢掺和。要不是大理寺卿那个老狐狸知道这事许安泽会亲自下场,不想参与你俩之间的党争,你真以为那些人还能等到你回来救他们啊?”

    许安归望着许景挚,平静地说道:“我忽然发现,你虽然腿瘸,但是心不瞎啊。怎么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你都知道?”

    许景挚张着嘴巴,好久才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好歹也曾经是太子人选。这些事,是自小就学的。”

    “是皇爷爷亲自教你的?”许安归盯着许景挚,只见他本来明亮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下去。

    许景挚已经记不清楚他的父亲长什么样了,但是那些温厚的教导声,却是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褪去。

    “皇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许安归表情肃穆。

    许景挚看向许安归。

    “眼下这东陵,是当初皇爷爷想要的吗?”许安归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窗外发着微光宛如盘龙一般街道,问许景挚,“这样的朝堂,是东陵盛世该有的模样吗?这样的太子,是万众瞩目、可以承载希望的帝国储君吗?”

    许景挚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回道:“武官疏离,世家林立。太子跋扈,党羽遮天。现在的东陵,不过就如这条看起来灯火辉煌的街道一般,只有一夜的辉煌而已。天明梦醒,曲终人散罢了。”

    许安归回眸:“你既然看得清楚,为何在许都这么多年,都无所作为?”

    许景挚低头,摸着自己无法用力的右腿,许多往事浮上心头,许多滋味掺杂在一起,搅得他心中只有苦涩。

    那种苦味,顺着他的胸臆上爬,最后变成一声叹息,从他的嘴里幽幽吐出:“从我摔断这条腿开始,我就已经没有资格了。”

    许安归看着许景挚逐渐变得阴暗的眼眸,知道这后面,便是他不应该再提及的事情了。于是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回望夜幕下的许都,任灯火把许都照的繁盛无比。

    果然被许景挚言中。

    次日早朝,礼部尚书霄请继舌战群儒之后,又做了一项惊人之举。

    他提议,在许安归成婚之前,封为亲王,给与封地,享受食邑。

    霄请这一提议,深得东陵帝的心思。随后,常年站在朝堂之后,默默无声的武将们纷纷上前附议。

    站在队伍最前列的郭怀禀不说话,解和亦是不发表意见。

    这些时日太子党因为赵皇后的事情越发地安静了,所以在霄请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没人敢提反对意见。

    霄请请封的理由是,六皇子许安归及冠之礼已成,应按照礼制给与封地,成婚之后去藩地之藩。

    这确实是礼制。

    因为当年许安桐及冠之礼之后,便封了封地,娶了王妃,离开王城之藩去了。

    现在霄请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这个建议,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东陵帝见朝廷官员没有人反对便问道:“那你们以为,六皇子的封地,应该封在哪里?”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便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是啊,许安归的封地应该封在哪里呢?

    众人商讨一番之后,便有了结论。

    有官员上前一步说道:“臣以为,六殿下多年戍守北境,对北境了如指掌,不如就封北境之地。”

    东陵帝不言。

    又有官员上前一步说道:“六殿下最近收复了南泽,南泽一向野蛮难以管教,倒不如把六殿下的封地封在南泽。”

    随后又有几个官员上前,各抒己见。

    封地意见虽然不同,但是都有一个宗旨,那就是——六殿下在外带兵打仗多年,应该封军事要地,尽戍守边关职责。

    最后东陵帝看向太子,问道:“太子以为呢?”

    许安泽先是抬眸看了看东陵帝,然后才是侧出一步,欠身回道:“儿臣以为,六弟战功赫赫,收复南泽功不可没。及冠之礼后给与封地享受食邑是理所应当的。”

    许安泽话到这里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