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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凉没有小看这个女人,他许安归也不是一个轻敌的人。赵皇后与太子费劲心机送来一个的女人,这个女人必然不是好对付的。

    许安归心中苦涩,真不知道遇见像赵惠这种女人,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许安归心中虽然思量许久,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吟片刻,手指轻敲着桌面:“整个安王府府卫在兵部造的有册,每月的银钱是有定数的,但是银钱是从王府走。你若想要名单,可以让府里的小厮拿着我的拜帖去兵部要。剩下没有在兵部造册的随从,我一会让百晓拟了名单,给你送过来。”

    赵惠低头:“多谢王爷。妾不过就是想要王爷给全府做一个表率,剩下的事情才好推进。”

    这话完美掩盖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许安归要赵惠实行管家之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要做个表率,配合赵惠的工作,下面的人才会不敢怠慢了她。

    许安归倒是给足了她面子。

    “起来罢,以后吃饭不要讲这么多规矩,动不动就拜。这毕竟不是在宫里,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许安归让赵惠平身,自己侧是继续吃饭。

    赵惠站起身,背后衣衫却是已经被冷汗打湿。

    这进了王府才与许安归过了一招,赵惠就觉得背心发凉,手脚发虚。

    她没有想过,许安归居然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

    这事若是放在许安泽那里,他大约会痛斥她一顿,说她不知好歹。毕竟许安泽对待下人从来都不会这样和颜悦色。

    现在,许安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给她名单,这让赵惠头疼了起来。

    面对许安归如此信任,她要如何回应他呢?

    是直接把整个安王府的人员名单送到东宫与赵皇后的手里,还是……

    赵惠抬眸,看了一眼许安归,许安归已经用完了膳,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道:“管家之权交给你了,许多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不必来请示我。”

    赵惠发愣的时候,许安归已经走了。

    清风阁里,月卿正在利用午膳的时间给季凉的右腿施针。

    季凉问道:“昨日给许安归熬的药,你是怎么入账的?”

    月卿回道:“补阳元。”

    “补阳元!你……”季凉瞪大了眼睛,“当真是这么写的?”

    月卿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一下娶了五个女人哎,他昨天晚上歇在你这里,今天中午去了赵惠那里,晚上指不定在哪歇着呢。我入账写补阳元有什么问题?”

    季凉哑口无言。

    好像现在许安归这状况,写补阳元竟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将来赵惠着手查账的时候,看到这个入账会有什么反应。

    “以前在郭府,成日里不出门倒也罢了。你大婚这几天走动得多,腿是不是越发不受控制了?”月卿施针以后,发觉季凉的右腿反映甚慢,不由得担心起来。

    季凉摸着自己的右腿,安慰月卿:“我以后会注意的。”

    月卿轻叹一声:“这哪是注意不注意的事情,你本应该静养的。师父明明已经给你了一个能够彻底根除的法子,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

    季凉沉默了片刻回道:“不是我不愿意试,而是我没有时间去试。师父那法子,要彻底打断我的右腿,用药催生胫骨。若……我还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我必会去试一试。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不能把这些事压在我腿痊愈上。”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

    月卿身为医者,在这种环境里面,只能尽量帮季凉养护她的右腿。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季凉的右腿会彻底废掉。

    这种断腿生骨的法子,在她年纪越小的时候使用,效果越好。

    季凉的年纪越来越大,就意味着,她的腿已经没有完全愈合的可能性了。

    每每想到这里,月卿就觉得鼻子一酸。她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能这样说出来。

    凌乐推门而入,手里端了一碗药。

    季凉看见那碗药,就知道自己的右腿情况确实不太好。因为这些年,只有右腿情况特别差的时候,月卿才会替她煎药。

    她接过药来,二话不说便把药倒入嘴里,问道:“许安归的药那么苦,是你故意调的?”

    月卿一听到许安归这个名字,眉毛不自觉蹙在一起:“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怎么会有那种人,明知道自己肩膀里有铁块,还硬抗了好几个月不给我看!我入城也有月余,他早来找我看病,就没那么多事了,还用得着我现在费心给他调理吗?不是我说,你们俩,在对待自己身子这件事上,你俩谁也别说谁。都是自虐狂!”

    月卿说这话的时候,是愤愤不平的表情。

    季凉知道她是身为医者,见不惯他们这样折腾自己的人,连忙嬉笑着讨好:“啊呀,月大神医。别老生气,会变老的。”

    月卿狠狠地斜了她一眼:“你这腿今天不能再动了。吃了药,就好生歇着吧。”

    季凉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拉着月卿的衣袖:“那个……下午按照礼制……要回门。”

    月卿瞪大了双眼:“回门重要还是你的腿重要?!”

    季凉眨了眨眼睛:“都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