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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陵帝听着刘新的话,心中冷笑,这人面上话说的极其工整漂亮,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这话里话外都是为着东陵天子打算,并没有半点私心,若是有私心也不会跪在这里奏鉴皇家六子私下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的事情。

    方才那些刺史们回答有关许安归的事情,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

    什么六殿下在北境从未置办过奢华的府邸,经常住在军营,与将士们一起吃馒头咸菜,一吃就是八年。

    六皇子保护北境万民,不让乌族进犯,边城贸易日益发达。

    六皇子安/邦定国为守功之臣,受尽边关百姓爱戴。除了边境大部乌族之外其他小部族纷纷来归降,一显东陵国威。

    总之一句话就是,那些刺史并没有说过一句许安归不好。

    刺史们觉得许安归这个东陵六皇子当得简直是众皇子之中的楷模。

    可独独这个永州刺史一副冒死觐见的样子,反倒凸显了北境其他五州的刺史收了许安归什么好处被他拿住了什么要害,处处偏帮许安归。

    这话若是放了出去,恐怕御史台那帮人,又是抓住了许安归一个把柄,继续朝堂直言。这样一来,朝堂上那些本就有些偏私许安归的武官们说不定就要与那些言官们再打一架。

    上次东陵帝放任那些武官打言官,是为了给这些年委屈在后堂的那些武官出气,更重要的是为了给许安归找个由头回来。

    这话东陵帝虽然没有挑明,但是站在朝堂之上的老狐狸们早就看出了端倪,所以任由那一场闹剧演了好几天,也一言不发。

    可这次要再打一架,恐怕其他朝堂之上的那些大员们就不会再坐视不理了,这毕竟是关乎皇子谋逆的大事。

    那常德在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事与他一个递奏折的人没有太大干系,他也不愿意让整个省部扯上关系,所以一早就吩咐省部那些人把住嘴上的门。

    这才暂且压下了这件事,没有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太子许安泽看似一副秉公处理的样子,暂且按兵不动,其实是想看看他的父皇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许安泽自小就跟着许安归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父皇一向偏袒许安归。这次刘刺史上奏之事,是谋逆大罪,无论是不是真的,都少不得一番折腾。

    若是不查便驳斥回去,恐怕会让太子心存妒恨。

    若是查了,查出什么东西,最后吃亏的一定是现在身在南境病重、无法回来亲自辩驳的许安归。

    这一本奏折打着替帝君思量,冒死觐见,实乃大忠之为,这刘新无论如何也是杀不得的。

    若是杀了,那便是寒了朝堂之上所有耿直忠臣的心。

    东陵帝暗暗感叹道,出这一招的人,实在是太狠了!就凭一本奏折,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太子、许安归、朝堂言官,他稍有不注意,就会失了人心。

    东陵帝长叹一声:“你起来吧。”

    伏在地上的刘新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这局是赌对了。那人给他指点的路,真的有用。

    刘新也没有想到今日他来,居然真的可以活下来,那一番看起来巧言令色的话语,居然真的可以让东陵帝饶过他。

    东陵帝并没有动怒,甚至有些困扰与忧虑,那不是知道自己儿子想要谋逆之后应该有的表情。

    刘新不蠢,他知道,真正让他不死的不是那一番说辞,而是他的这一本让东陵帝进退两难的奏本。

    东陵帝扶额而坐,久久不语。

    刘新生死全在东陵帝一念之间,只要东陵帝还没有说让他回永州继续当他的刺史,那么他就没有真正的安全。

    御书房内悄然无声,皇城东宫那边的许安泽却是一直看着御书房的方向。

    他眼眸低沉,眸低尽是冷光,比这寒冬腊月的风都要凌厉上几分,好像在那个方向有什么他很在意的东西,让他不能放心。

    “殿下。”

    郭若雪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安泽仰头的一瞬间,面容就变得温和了起来,他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回头,看向郭若雪,柔声道:“深冬时节,外面冷的紧,端茶送点心这种小事让下人们去做罢。”

    郭若雪把手上的茶盏与一盘点心放在桌案上:“这茶是臣妾烹的,点心也是臣妾闲来无事做的,想着殿下早膳用得少,这会或许会饿。”

    许安泽缓步走去,端起茶茗了一口,又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便放了回去:“是了,确是你亲手做的。只是做这些事很费事,你这娇养的手,要仔细一些。”

    郭若雪颔首道:“臣妾觉得殿下有心事。”

    许安泽眼眸微眯,嘴角地笑容更盛:“不足挂齿,让你替我担心,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