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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必然的吧?

    哪怕当年他一点都没有想要当太子的意思,他母妃身边的朋党也力求把他送上太子之位。

    那些保举他的人,其实是在为自己谋求一个更广阔的利益。

    许安桐身后站着的是惠妃,是解和,是整个解家的百年荣辱兴衰。

    许安桐如同自己一般,无法选择。

    许景挚沉默了许久,才又露出那惯有的桀骜地笑:“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大局已定,还提的作甚……是我的命不好,横出意外,摔断了腿……”

    “皇叔,你心里,真的觉得那场意外,只是单纯的意外?”许安桐注视着许景挚。

    许景挚这些年在许都纸醉金迷,放浪形骸,或许就是因为心中所想无法证实,却又无法医治好自己的腿伤,才会如此。

    许安桐坚信许景挚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哪怕他现在看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许景挚收住了笑:“怎么?我怼了你一句大实话,你也要问我要一句实话?”

    许安桐停下脚步,走到许景挚的身前:“我从来都不想参与储位之争,当年皇叔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但是我们都被东陵皇子的身份拉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皇叔,我很痛苦。”

    许安桐的话语间夹杂着些许颤抖,他眼眸微红,心中似有无数的悲愤。

    许景挚抬眸,细细地打量着夕阳下许安桐清瘦的侧脸,那是一种带着决然与莫名悲伤的脸庞。

    他心中有迷惘,无法自圆其说。

    许安桐的为人,许景挚一直都清楚。

    他们都清楚的了解对方的品性,所以才会有许安桐在这里向他求助。

    许久,许景挚才冷然一笑:“不过是时也命也罢了。要不然就躲得远远的,如我那些去就藩的堂哥们,在边陲夜夜笙歌,了此一生。要不然就如同我一般,被困在许都这个鸟笼里,当一只安分的鸟。左右不过都是苟延残喘地活着。恨?不存在。我们身在皇家,早就淡漠了那些情绪。胜者为王的地方,不需要同情与施舍。这是我们从小就学会的事情,也是你从小就应该学会的事情。”

    许安桐难得的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凝重之色,他一向和煦的脸变得痛苦而又扭曲:“没有第二条路了吗?”

    许景挚轻笑:“许安桐,你能问出这句话,就表明你心中已经有了抉择。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肯定你心中的答案而已。纵观史书,从来都是有能者胜任。为君为王者,必须要有气度、有责任。如同我的兄长,当今的陛下。”

    许安桐身体微微一震,看向许景挚。

    许景挚继续道:“东陵在兄长的统治之下,自有一番盛世景象。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做的比当今陛下更好。我与我的那些堂哥们可以一直相安无事的存活至今,说到底,在我们心中还是认可陛下的吧。”

    “在你心里你认可的、可以继承者万里河山的人到底是谁?”许景挚伸出手,拍了拍许安桐的心口,“问问这里,自会有答案。”

    “我……心中认可的……人吗?”许安桐喃喃自语。

    许景挚见许安桐愣神,冷不防地扬手,一巴掌拍在了许安桐的大腿上:“你再不快走,我们可要迟到了!”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直接把许安桐打得清醒了不少。

    “皇叔……”

    许安桐还想说什么,许景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许多人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参不透的事情,你想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就想明白?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凭直觉,免得自己后悔。赶紧的,推我去宫宴!若是迟到了罚酒,你替我喝!”

    许景挚不容许安桐乱想,便催促他推着他去赴宴。

    是的,许安桐心中早就有答案,从他知道许安归从北境送了一道大败乌族的奏折呈上天听开始,就在不眠不休地赶制那一册《国泰民安》。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在许安归回来之前回来,来看一看这看似平静的一池朝水,有没有一处可以激起一池的涟漪。

    许景挚说得没错,在许安桐心里,早就下了决心,何须旁人置喙。

    许安桐轻叹一声,缓缓推着许景挚前行。

    坐在轮椅之上的许景挚眼眸微沉,神情虽然淡然,但是蜷缩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右腿。

    许景挚眼眸微睁,连他这个性情向来温和的侄子都下了争储的决心,可见许安泽那个太子当得确实有些不得人心啊。

    十三年前的那场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许安桐这番话到底有什么用意?

    他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这里激出他藏匿在心底许久的疤痕?

    果然啊,生在皇族的人,能平安长大,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来当年决定搬出皇城出去单独居住,是正确的选择,最少不会变成如他们这般攻于心计。

    如今整个帝国在自己大哥许景乾的统治之下,有看的见得四海升平、万盛大象,或许让他断腿这件事的真相沉溺下去才是对许氏皇族百年根基负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