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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卿汤邢接收到陈礼纪查获的北境兵器时,是满脸的震惊。

    还未回过神来,刑部尚书盛明州便已经在大理寺院门口等候着了。汤邢心中不悦,看来这消息一早就被太子党的人知道了,这会儿盛明州来,无非就是要坐实了六皇子许安归的谋反之罪。

    汤邢一向不耻党争,太子党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着实让他不满。

    可是,他手中这些证据,的确是不容忽视。

    他扬了扬手,示意放盛明州进来。

    盛明州才过不惑,在一众尚书里是最年轻的一位。别看年级最小,却是官场里的老狐狸。他进了大理寺院,看见盛明州,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汤大人。”

    汤邢抱手回礼,却也不想理会他。

    盛明州也不气恼,只是走到汤邢身边,看着满箱子的兵器问道:“这些可是陈将军送来的证据?”

    “证据?”汤邢扬眉,“盛大人何出此言?”

    盛明州能明显察觉出汤邢不悦,笑道:“难道汤大人觉得不是?”

    汤邢摸着胡子,不动声色道:“查案断案是我大理寺的事情,六皇子私自屯兵谋反一案,关键人证物证,一个都没有。这些破铜烂铁,能证明什么?这些确是北境军营的兵器不错,可六皇子早几个月前就离开了北境军营,去了南境。如何还能私自调动北境的兵器?”

    盛明州笑了笑:“六皇子在北境八年之久,八年那么长的时间,若是还弄不到一些兵器,也没有什么资格起兵谋反了吧?行军打仗,人未动,粮草先行。这次不过就是兵器先行而已。不知道为何,汤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这个案子的时间呢?”

    汤邢冷眼看去:“是啊,既然盛大人都说了,任谁在军营里十年八年的都可以轻易而一举的弄到这些兵器。您怎么就能肯定这些就是六皇子弄来的,而不是有心之人弄来,意图坐实了六皇子谋反的罪名?!”

    盛明州哪里听不出来汤邢这是暗讽太子,可他偏偏就有这种不急不躁的本事。

    他只是颔首,点头道:“汤大人言之有理。不如这样,我给汤大人出个主意?”

    汤邢扬眉:“请说。”

    盛明州仰头,在大理寺厅里,缓缓踱步而行道:“据沁春城的刺史所报,军营里六皇子带去的军师还在。传唤不到六皇子,汤大人可以传唤他身边的人。六皇子身边的军师、北境南境曾经跟过他的将领都可以抓回来,一个一个严加审问。总不能一个都不知道吧?”

    汤邢蹙眉,这倒是个好主意。

    当年太子一手谋划朝东门事件,株连了几万将领亲眷。当朝武官们不肯亲近太子,那些武官们的供词,太子党是无法左右的。

    或许传回来审问一二,就有头绪了。

    皇子谋反这件事本就很微妙,里面掺杂了党争。既然是党争,少不了有些事情是栽赃嫁祸。

    除非已经得到六皇子许安归在某处已经起兵谋反的消息,大理寺这里的就不能够轻易断案。否则很容易就被人当了枪使。

    盛明州这么一说,汤邢觉得可以行,当即下命,传许安归身旁的军师百晓与南境几个重要将领回京,那些将领中就有裴渊。

    既然是大理寺审问,那必然不可能是让他们坐着马车,舒舒服服地回来,但也不是定罪性质的拘押。

    所以百晓他们是在刑部的看守下,骑快马日夜兼程回到的许都,历时十天。

    下马的时候,哪怕是习惯骑马的裴渊两腿内侧都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百晓更是一届文弱书生,到了许都连路都走不动,只能换坐马车去大理寺。

    汤邢并不着急审问,而是在大理寺收拾出了几间值守衙役们休息的屋子,让百晓他们先住着。

    三司会审,自然是要召集了三司的人,才可以开审。

    百晓与裴渊住在一间屋子里,还好百晓知道这一路会很艰苦,提前准备了药膏。

    他递给裴渊一瓶,道:“裴将军,上些药吧……我们且有得熬。”

    裴渊接过百晓的药瓶,满眼的忧虑:“大理寺传唤我们回许都,是想问六殿下私自出营的事情吧……”

    百晓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回道:“应该是的。”

    “可,为何是大理寺传唤?而不是兵部?”裴渊一早就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百晓停下手中的动作,沉思片刻,回道:“自有大理寺传唤我们的理由。审问的时候,便知道了。将军多思无益。”

    裴渊看了一眼百晓,只见他满脸的淡然,不焦不躁,心里的不安又没缘由得多上了几分。他在这两步见方的屋子里走了几圈,想要推门而出,却不想外面有侍卫看守,不让他出去,只好作罢。

    裴渊回身,坐在桌前,叹气道:“我们这是被当做犯人给看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