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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安泽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左思右想都想不到郭若雪频繁出入长嬉殿的理由。最后他沉声对门外喊道:“去把莲枝给我带过来。”

    门外的内侍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没一会书房的门被人推开,莲枝唯唯诺诺地进了书房,身后的门“支呀”一声合上了,吓得她一下跪在了地上。

    许安泽坐在书桌后,手里端着茶,用碧色的茶盖缓缓拨着,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

    安静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莲枝周围,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莲枝跪在地上,头磕着地,额头上的细汗竟然沁湿了地板。

    许安泽忽然把手中的茶盖丢在茶杯上,“当”的一声,吓得莲枝打了一个激灵。

    莲枝颤声问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招奴来,所为何事?”

    许安泽也不着急回话,只是把茶盏放在了桌上,起身绕到莲枝身前,缓缓蹲下,猛地捏住莲枝的下巴,冷声问道:“近日太子妃总是去长嬉殿?”

    莲枝不敢看许安泽,更不敢回答。

    她知道,郭若雪去看贤妃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也知道许安泽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她规劝过郭若雪,奈何郭若雪完全不放在心上。

    莲枝下巴被捏得生疼,却找不到脱身的理由。

    许安泽见莲枝不回话,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莲枝的脸上:“贱婢!”

    莲枝被打的身子一歪,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又爬了回来,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正跪着。

    许安泽见莲枝这样,冷笑一声:“真是长本事了,我问话都敢不答了。”

    莲枝低头,闭着眼睛,无话可说。

    许安泽见郭若雪的贴身侍女一声不吭,怒气攻心,转身就拿起桌上的纸镇作势就要砸下来。莲枝本能去躲,却听见书房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

    “殿下有事,可直接来问我,为难我的侍女作甚!”郭若雪大步跨进来,挡在了莲枝的前面,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安泽手上的那方纸镇。

    自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郭若雪一直称病躲着他,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思。不曾想他今日惩戒一个下人,她却出了寝宫,闯入他的书房,还这般无礼。

    这让许安泽有些猝不及防。

    许安泽当然是不想与郭若雪起龃龉,才会找了莲枝来问话。若是引得郭若雪这般与他争锋相对,得不偿失。

    他放下纸镇,轻咳了一声,随即放缓了语气:“听人说,你最近经常出入长嬉殿。”

    郭若雪轻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不了事情,惹得殿下如此动怒。”

    “没什么大不了?”许安泽提高了声调。

    郭若雪回身把莲枝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回道:“不知道是殿下是听谁说的,笃定地好似自己亲眼看见了一般。”

    “……”

    许安泽语塞,他万万没想到,郭若雪是拿这句话来堵他。

    众人眼中完美的太子妃,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他确实没看见她出入长嬉殿,但是徐清肯定是不敢谎报,若非不是徐清亲自去查证,他也不敢就那么回禀上来。

    郭若雪伸手去把莲枝嘴边的血迹抹掉,而后转过身看向许安泽:“我确实去了。那又如何?”

    许安泽蹙眉:“你去做什么了?”

    “我若说我去只是在蒲团上静坐,念佛焚香,殿下信吗?”郭若雪眼睛里满是戏谑。

    许安泽真辨不清郭若雪这句话真假。

    他沉默片刻,道:“宫里有佛堂……你只是若想焚香祈福,为何不去佛堂?”

    郭若雪的心,宛如窗外积累起来的春雪一般,逐渐冷得麻木。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我,喜欢长嬉殿里的那颗合欢。”

    许安泽是真的弄不懂郭若雪的想法了。

    郭若雪现在的行为根本就没有任何逻辑可行,没有逻辑可行就代表着他根本无法应对现在的郭若雪。

    许安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若喜欢合欢树,我命花司在你的院子里种一颗……”

    郭若雪打断许安泽的话:“殿下知道长嬉殿那颗合欢树的由来吗?”

    许安泽微微一愣,道:“不知。”

    郭若雪心中已经覆满了苍雪,寒冷至极。眼眸里满是湿润,有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好似不留神就会从眼睛里流下来。

    她颔首,收敛了泪,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以前那副端庄的模样:“不必了。若殿下不喜欢我去长嬉殿,那我不去了便是。臣妾告退。”

    说完,她便拉着莲枝,离开了书房。

    许安泽盯着郭若雪离去的背影许久,眉宇间的皱纹变得更加深沉,下颚线条变得紧绷起来。

    这是他在抑制自己内心怒火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