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墨染亦是疑惑地跟在许安桐身后,终究是忍不住,左顾右看一番见周围没人,低声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许安桐许久才回道:“顺势而为而已。”

    “殿下就真的不怕六殿下丧命于此吗?”

    许安桐回头,看向墨染,难得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他也不回答,只是甩了甩袖子:“备车,去看看外祖父。”

    推至朝东门斩首的太子令很快就到了大理寺的牢房。百晓与裴渊几位将领听到太子令时,皆是深深一叩。

    二月早春本应是万物复苏,可早些时候的那场倒春寒,让整个许都都还沉静在皑皑白雪之中。

    无论是谁看着这幕天幕地的苍白,都有一种凄凉之意在心中绽开。

    二月初五这日,大理寺卿汤邢早早地命人给百晓他们送去一顿丰盛的送行饭。有酒有肉,这是送行的规矩。

    裴渊他们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好酒好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最后还是百晓拿起碗:“晓感谢各位将军成全。”不管其他人应不应,百晓自己先仰头灌了一碗。

    裴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似有劝慰之意:“既然我们都一致力保六殿下,就不要这样闷着了。一醉解千愁,喝好吃好,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路!”

    说罢,裴渊也灌了一碗酒。

    刘汉闷声拿过酒壶来,也不倒在碗里了,直接对着酒壶灌了起来。

    俗话说,喝酒壮胆。几口酒下肚,众人表情也不是那副唯唯诺诺之象。一通风卷残云把面前的好酒好肉塞进了肚子里。

    午时斩首。

    刑犯早早地便被压在了建在朝东门闹事的斩首台上。

    台下有百姓被禁军拦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这些被压在刑台之上的人。

    台边监斩台上,坐着的是刑部尚书盛明州。

    快到午时,只见几个白衣书生疾步跑来,意欲闯入,却被禁军拦在了法场之外。跪在刑台之上的南境将领们,纷纷摇头,眼中含泪,想让他们回去。

    裴望被禁军拦着,也死命的想要挤进法场。他伸着手,嘴里怒喊着:“我爹是冤枉的,他们没有犯错,为何要处斩?为何要处斩?盛大人,我不服!我们不服!”

    盛明州完全不想理会裴望,只是双手撑着案台,冷冷地看着裴望。

    裴望见盛明州完全不搭理他,顿时气血上涌,他拉着禁军们的武器,扑通一声跪下:“上有苍天,下有后土,皆可证明我爹戍守边关十余年,从未懈怠。今日不过就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把边关良将处死!天理何在?公道何在?难不成,八年前,朝东门后那些死在烈火中的英魂还不够吗?”

    “放肆!”

    盛明州见裴望不知轻重地提起八年前朝东门事件,立即出声喝止。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的一处房檐之下。

    那是一座茶楼酒馆。三楼一个雅间面朝刑场,雅间窗户大开,里面坐了一个宛若巍峨高山一般的人物。

    盛明州深知这人物对朝东门的忌讳,连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宵小敢在刑场放肆,再不闭嘴,给我一并拉入刑场行刑!”

    裴渊连忙出声制止:“裴望!回去!”

    裴望不依:“爹!为何你们不替自己辩解!什么意图谋反!我不信!爹!”

    刑场之外一片嘈杂,百晓侧目看去,裴渊一行人早就恨得浑身发抖。强权之下,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闭目等死。

    台下少年人们纷纷跪下,请求三司重新审查自己爹爹的罪过。

    一时间法场之上乱成一锅粥,盛明州不再理会只是看向日晷的指针逐渐踱向正午。

    这是一场备受煎熬的行刑。

    少年人们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替父亲讨一个说法。刑台之上的人们,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死而向生。

    两代人隔着法场的禁卫军对望着,各自辛苦。

    “午正刑时!”盛明州亮声拿起手边的令签,抛起来。

    刽子手们看着处斩的令签在空中翻腾,举起手中的大刀,准备行刑。

    台下的少年人们见状,疯狂地向往里冲。

    禁卫军们不耐烦了,纷纷扬起拳头砸了下去,把裴望一行人打翻在地。

    “爹!爹——”

    少年人们的嘶吼声企图阻止刽子手落下的刀锋。

    只有百晓安然若泰地闭上了眼睛,无依无恋。

    “嗖”的一声,一道宛如鹤戾的破空之声从众人中穿过。直接穿在了那即将落地的令签直直地送回了盛明州案台。

    令签带着一只箭矢,插在盛明州胸前的桌案之上,只有一寸便会没入他的胸膛。盛明州惊魂未定,后知后觉地看向桌前那一只百步穿杨的箭矢,眼睛瞪地直直大声吼道:“是谁在阻挠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