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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亭盯着向他走过来的苏晨, 对方眼底的疯狂让他背脊生寒,但这一瞬间他的脑袋里却快速闪过几个画面。

    那只装在盒子里插着刀的死老鼠。

    他家突然着起的大火。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有一种预感绝对和苏晨脱不了关系!

    “请你停下。”

    汪荃横臂挡在宋晚亭身前, 警惕的拦住了靠近的苏晨,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长的人畜无害,但就是给他一种可怕的感觉。

    而且怎么就这么巧,老板刚和他见完面,他的车就出了故障撞上他们。

    尤其当苏晨挑起眼梢向他看来时, 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这么说也许太过夸张,但好像真的是有杀意在那双眼睛里。

    好在苏晨的视线很快移开, 不然汪荃不一定能够撑得住。

    离得近了, 苏晨也不再装了,反正刚才的那句话已经喊了出去围观的人也听见了, 现在只有心知肚明的他们三个。

    欣赏的瞧着宋晚亭那张惨白的脸, 真可惜, 如果染上些血的颜色一定更好看。

    他咧嘴笑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悄声询问:“你说下一次, 我去撞任尔好不好?”

    汪荃震惊的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人能说出的话?

    宋晚亭刚被他撞了都还能够保持冷静判断状况,但现在却是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因为这个疯子如果想他一定就会做!

    伸手向苏晨抓去, 那张英俊的脸头一次变得狰狞:“你敢动他……”

    苏晨眼瞅着宋晚亭抓住他的衣领, 突然大喊:“打人了!你们两个太欺负人了!”他说着抓住宋晚亭的手腕用力一甩。

    宋晚亭就如同一片单薄的树叶,经过一阵旋风被甩到了地上去, 额头撞到了地面, 把刚经历过撞击的脑袋又震的阵阵发晕。

    苏晨虽然没有任尔的身形优势, 但他也是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的人,对付一个宋晚亭就和玩儿一样。

    手再次向宋晚亭打去,嘴里还喊着:“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汪荃见状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体面了,连忙伸手去拦,他的战斗力要比宋晚亭高一些,和苏晨还撕扯了一会儿。

    宋晚亭夹在两人中间被踩了好几脚,捂着脑袋有点懵的抬起头,严重的耳鸣让他听不清汪荃和苏晨在喊着什么。

    只见汪荃闭着眼睛,脑袋向后使劲害怕的躲避着苏晨,手还不放弃的向苏晨抓去,抓住苏晨的一条手臂,把那截造型特殊用别针连着上下两部分的袖子给硬生生撕扯掉了。

    崩飞的别针在宋晚亭脸颊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线,眼睛不受控的眯起了些,恍惚间就瞧见苏晨的手肘中间,好像有着针眼。

    他也来不及多想,汪荃都快被打哭了。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参与进去交警到了现场把他们强行拉开。

    苏晨哭哭啼啼的向交警告状。

    宋晚亭打量了一遍汪荃,眼眶、嘴角都青了,安抚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汪荃吸了下鼻子,担忧的看着宋晚亭额头上冒着血丝的红肿:“老板,您怎么样?”

    “现在脑袋还是清醒的。”宋晚亭冷着脸向刚要向他询问的交警道:“我要报警处理这件事情。”

    他们刚才都打一起去了,想报警是他们的权利,交警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人看着他们让他们没法再打一起去,另一个人开始检查事故现场。

    没多久警察就过来把他们带去了派出所。

    苏晨还是哭诉着自己的委屈:“警察叔叔这真不怪我,我也不想车子出故障啊,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下车后就连忙去问他们的情况,结果他们上手就打我,你可以问问当时在场的人,就是他先动手的。”

    他甩手向宋晚亭指去。

    “而且交警都查出来了,我的车子确实是故障了。”

    警察把手向下压示意他安静,向宋晚亭问道:“你怎么说?”

    宋晚亭放下扶着额头的手:“他故意开车撞我,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他杀人未遂。”

    警察神色一凛,严肃了不少:“这话可不能乱说。”

    苏晨昂着脖子哼了声:“是啊你可不能乱说,不然我告你诽谤!”

    宋晚亭搓着食指上的宝石戒指,略一沉吟缓缓开口:“他爱慕我的男朋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纠缠骚扰我男朋友,但是我男朋友根本不喜欢他,一直在拒绝他,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想要劝一劝他,至少别再来骚扰我们。”

    “但是没想到他把我男朋友拒绝他的原因,完全归结到我身上,对我恨之入骨,之前我们所在的茶馆的工作人员可以作证,他在那里对我大呼小叫,态度疯癫,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想要杀死我。”

    宋晚亭露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警察默默听着,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

    苏晨咬牙切齿:“都说了是车子故障了。”

    宋晚亭搓着戒指的手停下:“车子当然必须要故障,不然你拿什么来逃脱杀人的罪名,故障这种事情又不是人为做不到的。”

    冷厉的浅色眼珠尽是怀疑:“车子好巧不巧正好在那个时候故障,又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就偏偏撞到我,会不会太巧合了。”

    转眼向警察道:“警察先生,我请求彻查这个人,他严重威胁了我的生命安全,而且现在我必须去趟医院。”

    苏晨用力拍着桌子,把身下的椅子都带倒砸出好大的声响:“怎么就不可能是你想要除掉我这个情敌,才给我扣这个故意杀人的帽子。”

    相比之下,宋晚亭优雅从容的站起身:“我可不知道你的车子会故障,也保证不了你手下操控的方向盘一定会撞到我的车上。”

    接着又向警察道:“我先去医院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请随时联系我。”

    而此时的任尔正在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跑,跑的太着急还在台阶上滑了好几下,好悬没摔倒,站稳后才想起自己应该先打电话。

    又连忙掏出手机给宋晚亭打电话,但是打过去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发信息也是没有回音。

    为什么宋晚亭不理他?

    他继续打电话同时跑出了楼道,瞬间变亮堂的视线让他怔怔的放下手机。

    宋晚亭绝对不会做这种跟踪偷拍他的事情。

    这张照片就一定是有人给他的。

    他猛地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苏晨!”

    想起这个疯子他的心就更慌了,他居然不止一直在纠缠自己,他已经对晚亭下手了,他后悔了,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弄死苏晨!

    现在又联系不上宋晚亭,他焦急的在原地直转圈又突然停下,给姜眠打了电话:“姜眠我联系不上宋晚亭,你认不认识他身边其他的人,你能帮我找一下吗,我有急事。”

    姜眠听他语气着急:“好好好,我有汪大哥的电话,你别急我现在就给你问问。”

    任尔攥着电话,心焦如焚的等待着,没注意到走过来一个老头正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没一会儿姜眠就给他回了电话:“你别急,亭哥出了一个小车祸。”

    “什么!车祸!”

    任尔的一嗓子把老头吓的一激灵,停下了凑近的脚步。

    “没事,人没事,就是头碰到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亭哥现在正在医院做检查,汪大哥在陪着呢,你别担心他说再过一会儿就检查完了 。”

    任尔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哪家医院?”

    “诶呀!这个我没问,你再等等哈。”姜眠刚要挂断电话:“对了我直接把汪大哥的手机号给你不就行了,我发给你哈。”

    “好好,谢谢谢谢。”任尔现在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

    他担心的事情太多,宋晚亭的安全,他知道多少事情?他是不是连那件事都知道了?但他又一直没和自己说他是怎么想的?

    他会不会怪自己?

    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

    宋晚亭是这21年来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一个人,他长这么大不知道怎么爱别人,但他想学会怎么爱宋晚亭。

    可是他好像还是搞砸了。

    姜眠很快就把汪荃的手机号发给了他,他因为太着急还按错了好几次数字,气的他直骂人,好不容易按对打通:“你们在哪家医院?宋晚亭他怎么样了?他……”

    “我没事。”

    宋晚亭冷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就像是一汪沁人心脾的泉水,无论是俩人没好之前还是现在都会让任尔的心安稳下来。

    他拿着手机的手在小幅度的抖着:“你真的没事?”

    “嗯。”

    宋晚亭过于简洁的回应让任尔不安:“你在生我的气?”

    “嗯。”

    任尔像是犯错的孩子低着头扯着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嗯。”

    “那我等你。”

    “嗯。”宋晚亭挂断电话,额头那里贴着纱布块,有轻微的脑震荡,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算是比较幸运。

    他其实心情也挺复杂的,肚子里也着实窝了一团火,因为脑震荡的原因他还有些恶心,还要控制着自己不能生气。

    为了减少生气他只能先减少说话,不然说着说着就会越说越气。

    把手机还给汪荃,让他先送自己回去。

    任尔僵了好半天才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放下,宋晚亭是不是回来和他分手的……

    想到这个可能,胸腔内产生的疼痛让他难以控制的缩起了肩膀,整个人陷入失神的状态,直到他的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

    他这才回神,眼神发直的看着前面刚把手背到身后的老头。

    老头左右看了看一副不是他动手的样子,然后抻着下巴凑近:“是亭亭出车祸了?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任尔眼神这才一点点有了变化,充满疑惑。

    老头在他旁边年久失修的破烂花坛上坐下:“我是亭亭的叔祖父就是他爷爷的弟弟,亲弟弟,你就跟着叫我一声二爷爷吧。”

    任尔混沌的大脑勉强接收消化着这个消息,之前的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怪不得他会几次在这里看到宋晚亭的车。

    老爷子敲了下手里的拐棍:“亭亭怎么样?”

    任尔张嘴说了好几遍才发出沙哑的声音:“说没什么大事,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爷子也跟着放下心,从近处仔细端详着任尔,只觉得比宋晚亭朋友圈里发的那张照片还要俊俏些。

    他是真没想到,亭亭那小子居然能和这个附近老头老太太口里的混混好了。

    “你今年多大啊?”

    任尔把自己乱成饺子馅的心收拾收拾,勉强打起精神,但一想到这是宋晚亭的长辈还是不免紧张,在裤腿上搓着手心的汗:“21。”

    老爷子惊讶的呦吼了一声:“亭亭这小子厉害啊,正经比他小一轮呢,有两下子哈哈。”

    任尔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现在也没心思去讨好宋晚亭的长辈,眼珠一直在睨着小区门口,坐不住的站起来:“二、二爷爷,我想去小区门口等他。”

    老爷子拽了他一下:“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误,惹他不高兴了?”

    任尔一脸羞愧。

    老爷子的拐棍又在地上敲了两下:“亭亭这孩子啊,长的呢拒人千里之外的,实际上是个性格温柔的人尤其是对自己人,我是他亲二爷爷,孩子你也别怪我偏心眼,亭亭虽然比你大不少,但不表示他不需要被人疼着、照顾着。”

    老爷子眼神中带着追忆:“他小时候啊最爱撒娇,尤其是对他哥哥,成天黏在渔渔的屁股后面要背着、要抱着才行,竟能欺负他哥哥。”

    任尔:“他有哥哥?”

    “亭亭没和你说过?”老爷子问完后又自己琢磨了下,神色遗憾中带着怜惜的摇了下头:“有过,就是可怜渔渔这孩子命薄,还没等长大就出了车祸没了。”

    “不说这个了,你和我说说你和亭亭怎么好上的?”老爷子一副八卦的样子。

    任尔瞄着小区门口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扔这,就一边瞄着一边心不在焉的把他和宋晚亭的事情,挑挑拣拣的可能说的说。

    说着说着就回忆起他和宋晚亭,从认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一件件事。

    其实他们在一起挺快的,但好像俩人没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就感觉也不是那么快。

    他陷入回忆中,耳朵里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他嗖的一下转过头,耳坠都甩飞了起来又砸下。

    他想立刻见到宋晚亭又不大敢见到。

    如果宋晚亭是回来和他分手的怎么办?

    他藏起来让宋晚亭找不到他,就没法和他分手了!

    他不能和宋晚亭分手,他绝对不要和宋晚亭分手!

    当宋晚亭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他就剩下一个想法,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和宋晚亭分开,于是他拔腿就向宋晚亭跑去。

    宋晚亭见到向他跑来的任尔,不禁停下脚步,又看到了他二爷爷。

    没等收回视线任尔突然消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地上扬起一股烟尘,他垂眸看去,任尔一出溜就滑到了他身前,屁股坐在他脚边,劈开腿,手脚一圈就把他紧紧抱住。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他甚至没看明白他那么长的腿是怎么劈开,又在他后边圈到一起的,脑袋贴着他的腰,扎着小啾啾的脑袋向后仰,泛红的眼圈里还含着眼泪。

    任尔仔仔细细的看着他,见他没什么大问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前,还可以感受到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腹部,终于是安下心了:“你回来了。”

    宋晚亭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儿,火就消了一半,想着这段时间他也不好过,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一声没压住的笑。

    他抬眼看去,他二爷爷的假牙都要笑飞了出去,真是捡了一个好大的笑话热闹。

    他脸上顿时一阵发热,动了下被死死抱住的腿:“起来。”

    任尔把脑袋往他腰上一埋:“我不起来!我不要和你分手,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他连哭带嚎的,宋晚亭眼瞧着附近几栋楼的窗户打开,探出好几个脑袋看热闹,又使劲挣了挣腿,咬着牙:“快点起来!”

    “你别和我分手,我好不容易才转过弯知道喜欢你,我们才在一起这么几天,谈恋爱又不是谈着玩儿的,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分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宋晚亭我以后一定什么事都告诉你,我不要和你分手……”

    他后面的几句话都开始哽咽上了,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喊:“呦,这不是那个小混混吗,这咋混这样,找老婆都靠哭的了,哈哈。”

    真是仗着藏在窗户后面,胆子也大了,还敢嘲笑任尔了。

    “啧啧,真是没出息,之前我还以为他多厉害。”

    “你瞧他哭那熊样,哈哈笑死我了。”

    宋晚亭抬起头向那些打开的窗户看了看,清了下嗓子:“笑之前先照照镜子看自己能不能找到老婆,能不能找到我这种级别的老婆,有的人真是可笑而不自知。”

    比平时冷了些的声线在小区内回荡着。

    那些人就觉得被隔空打了一巴掌,脸很疼,不少看热闹的窗户都关上了。

    任尔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和欢喜,拽了下宋晚亭的衣服,把他的视线引回到自己身上,难掩兴奋的问道:“你说你是我老婆,也就是说……”

    宋晚亭刚才并没想那么多,只是见不得任尔受欺负,顺着他们的话就说了出去,脸一板:“赶紧起来,别在这丢人,回家我再收拾你!”

    任尔不但不害怕还笑了:“你不和我分手了?”

    “谁说要和你分手了,什么毛病。”宋晚亭心想自己果然和他是有代沟,又晃了下腿。

    任尔终于从地上起来了,但还是黏黏糊糊的抱着他,自己还委屈巴巴的嘀咕了句:“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

    宋晚亭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扯下来,按到自己手臂上,领着人来到他二爷爷那。

    老爷子笑的是明目张胆,还很惊奇的看着高了宋晚亭那么多,要是站在宋晚亭身后能把他装进去,现在却像个人形挂件一样黏在他身边的任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