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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格……布莱克先生。”

    艾比现在很尴尬,极其尴尬,特别是看到医疗翼床头柜上放着的淡黄色蝴蝶结的时候———那是在某个无聊的下午,她心血来潮绑在格雷尾巴上的。

    “哦,早上好,艾比!”西里斯倒是没有任何别扭的迹象,愉快的朝她扬了扬手后极其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餐篮,翻出块三明治吃起来,“我本来打算昨晚就和哈利一起去找你的,可庞弗雷夫人一定要押着我检查身体——她坚持认为一年以来的逃亡生活会让我器官功能受损。”

    “那她一定为你的身体状态而惊讶,你看上去很健康。”

    “当然,我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而这要感谢一个善良的红发小姑娘。”他揉了揉自己过长的头发(而在他处于黑狗形态时,那些毛发曾被她揉成过至少三十种不同的形状),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虽然她总喜欢把我的肚子当靠枕,脑袋还特别沉。”

    “我以为你只是一只可爱的流浪狗,虽然体型看上去更像熊。”看着那双熟悉的灰眼中闪着的愉快光芒,一直笼罩在艾比心里的违和感稍稍散去了一些——成功在面前这个英俊过头的男人身上找到了格雷的影子,这让她感到安心。

    “很抱歉之前一直把你当狗对待,包括在你的尾巴上扎蝴蝶结,我该向你道歉。”

    “不必感到不安,小姑娘。”敛去玩笑的表情,西里斯放下翘着的腿,在病床上坐直,“你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无论是长达一年的细心照顾,还是拿着那个笔记本去找邓布利多——他昨晚出现在尖叫棚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通知邓布利多教授的守护神是卢平教授放出的,他看到了出现在活点地图上的佩迪鲁。事实上,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这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的,”他来了劲似的,连手中吃到一半的三明治也不管了,“如果你没有选择分享你妈妈的符文密信,邓布利多不会轻易想到另有隐情的可能性,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莱姆斯………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的话,昨晚的一切也许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话题猝不及防的触及重点,上一刻还在空气中弥漫的放松很快消失了。

    “除了邓布利多,你可能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这些的人了。”尽量放平语调,艾比像往常那样倒了一杯南瓜汁递给他,“或者,你知道更多。”

    包括艾比修习大脑封闭术的事实,爱尔维拉普威特的所有故事,她密符的解法,以及符文每一页的原稿内容。

    这将是危险的,甚至致命的,无论对谁来说。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的确目睹了整场线索传递的过程。”西里斯很真诚的看着她,“未经允许窥探了你的秘密,我为此感到抱歉。”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邓布利多?”

    艾比为此感到困惑,知道所有内情的西里斯布莱克昨晚一直以格雷的形态追捕着佩迪鲁,而不是去找邓布利多或者他的好友卢平教授,这显然大大增加了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因为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会去找邓布利多坦白一切,毕竟,你是个很懂得明哲保身的人。”他抓抓头发,“没有人知道我就是格雷,昨晚的事情只会被看作一只凶残成性的狗咬死了一只老鼠,而不是阿兹卡班的在逃囚犯试图攻击本该去世的‘勇敢的英雄’,你也不会因为窝藏囚犯的罪名而受到波及。我知道魔法部不会忽视一个诺特与‘食死徒’的联系,而你的家族也不太可能会想要保护你。”

    “那很让人感动,布莱克先生,你不相信一个诺特会倒向邓布利多,却依然试图保护我。”

    “而事实告诉我,在不信任你这件事上,我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西里斯猛灌了一口冰镇柠檬汽水,被冻的一个激灵,“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换个称呼,艾比,我的耳朵就要被昨晚的一万个‘布莱克先生’磨穿了。”

    “那么,我还能叫你格雷吗?”

    布莱克先生是沉冤得雪的孤胆英雄,西里斯是卢平教授失而复得的好友、哈利的教父,对她来说都是全然的陌生人。只有格雷,格雷才是她忠诚的好朋友,无声陪伴她度过了可能自己十四年人生里最漫长无助的一年。

    “当然,我依然是格雷,即使现在没有一条大尾巴来让你绑蝴蝶结。”

    “让我们先把尾巴和蝴蝶结忘了吧,好吗?”特意独自前来的艾比以为这会是一次严肃的对话,可不断被提起的尴尬回忆让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设想的肃穆感,“你最终还是在哈利面前变回了人形,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不能算是意外,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西里斯彻底敛去了漫不经心的笑意:“哈利长得很像詹姆——他的父亲,乱蓬蓬的头发,眼镜………他跳进棚屋的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我本来不打算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可又有些不甘心,我想,至少,至少詹姆的儿子该知道当年的真相,他该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因为什么而死。”

    “他不一定会相信你。”

    “可他会相信你,艾比。”他用格雷的眼睛对艾比眨了眨眼,“他会带着疑问向你提起这些,而你会印证我所说的真相。也许你会为保护自己而选择隐去一部分真相,可你绝不会骗他。”

    “因为他是我喜欢的男孩吗?”

    “啊,是的,这是一部分原因。”他为这个回答感到惊讶,“你实在是个很坦率的姑娘,我还以为你会说些别的呢,‘好朋友’之类的,姑娘们总是有些害羞……咳,但这不是全部。重要的是,你是个很正直的好姑娘,艾比,即便作为一个冠了诺特姓氏的斯莱特林。”

    “很高的评价,格雷。”

    所有问题得到解答后,留给他们单独交谈的时间也快要走到尽头——哈利很快就要从佩迪鲁的处决公示那里回来了,艾比决定抓紧时间。

    “那么,我和格雷还是共同守护秘密的盟友吗?”

    “格雷会永远是你忠诚的好朋友,不论他以什么形态出现,你可以试着将信任交付给我,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

    西里斯英俊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灿烂到不可思议的笑容,一条隐形的蓬松大尾巴在他身后晃来晃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午后,格雷起身迎接带着满篮子食物的艾比那样。

    只是少了些毛而已,他还是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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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想盆?”

    “是的,我需要知道,或者回忆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我的父母。”攥紧装满银色絮状物的小玻璃瓶,艾比用空着的手揪紧衣角,“您能帮助我吗?”

    换上一件浅紫色的星辰巫师袍,邓布利多俯身向茶壶里注入热水,并没有对她的拜访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情绪:“你追寻真相的执着和毅力令人动容——但我想说的是,真相的尽头并不一定是好的结果,它危险难料,很可能会让你心碎。”

    “可那才是真正的答案,教授,我被浸泡在谎言和虚假的十四年人生至少值得一个真相。”

    尽管对事情的真相早已有了自己的猜测,她还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记忆中发生的真实场景——无论那会将自己的命运指引到什么地方。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小串钥匙,转身朝放置黑色橱柜的角落走去。

    “我们总说‘父母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可事实上,也许没有人会比一个孩子更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是怎样的人,可能会做怎样的事情,我们心中其实都早有答案。”轻轻打开上锁的橱柜,他侧身让开一定空间,鼓励地拍拍艾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