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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会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云收雨歇,天光乍亮,夕阳把水雾蒸成晚霞,婷婷袅袅地浮在半低的天幕上,映在地上浅浅的水洼里。

    隋和下午接到徐天泽的电话,说王山岳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又说会加快在北平的行程,争取下个星期就回来。隋和叮嘱他注意身体,挂了电话。

    雨停的时候正好下班,隋和从商号总部大楼出来,看见顾植的车停在楼下,眸光一亮,加快脚步走上前。

    顾植没带司机,自己坐在驾驶座,点了支烟夹在手上,轻轻地吞吐。他的眼神放空着,直到透过车窗看到隋和出现才聚起神采。

    顾植掐了烟,打开车门下车,迎向走过来的隋和,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隋和一愣,抬手抱住他的腰,拍了拍他的背:“好多人呢,你不害臊啊?”问虽这么问,唇角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抱着对方的手也没松开。

    顾植收紧胳膊,仿佛要将他嵌进身体里,偏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怕什么?抱一下我的心肝,有什么好害臊的?”

    隋和心里乐开了花,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心肝稀罕你。”

    顾植松开一只手,抚摸他额前的碎发:“那不能反悔了啊!”

    “反悔什么?”隋和明知故问。

    顾植仔细地看着他,目光沉静而温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祈求:“跟我好一辈子。”

    隋和故意逗他:“那可说不准。”

    顾植又将他揽紧了一些:“给句准话呗。”

    他抵着隋和的额头,就这么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里头自己的倒影,似乎不忍看着这样的自己,他闭上了眼睛,叹道:“你给句准话,我死也值了。”

    回应他的是隋和噘嘴凑上来的一个吻,重重的印在他的唇上:“再胡说八道就不稀罕你了!”

    顾植笑起来,追着他的唇嘬了一口:“我就当你答应了。”

    隋和还没答话,就听见四周响起一阵抽气声。都是从商号总部出来的员工,没想到下班出来竟然撞见了自家小老板和顾少帅卿卿我我的场面,一个个呆若木鸡。

    隋和咳了一声,从顾植怀里退出来,冲他们摆手:“干嘛呢?想加班啊?”

    众人忙一哄而散,一边走,还忍不住回头瞧,胆大的还吹着口哨起哄,被隋和一瞪,又灰溜溜转回去。

    不得了啦!徐小少爷和顾少帅断袖啦!!!

    隋和一阵脸红,回身打了一下顾植的胳膊:“都怪你!不害臊!”

    “怪我怪我!”顾植讨饶,替他打开车门,“走吧,带你去玩。”

    “去哪啊?”隋和上了车,问他。

    顾植绕到驾驶座那侧上车,发动车子:“带你去找刺激!”

    隋和使劲儿想了想,愣是没想到平城有什么地方能找刺激。他侧脸看着顾植:“诓我吧?上哪找刺激去啊?”

    顾植说:“拐你去荒山野岭,孤男寡男,先奸后杀,刺不刺激?”

    “那不成!”隋和作势要开车门,“光我一人死了多亏啊,你得和我殉情才行。”

    顾植扭头看他,忽而一笑:“成!咱俩活着躺一块,死了也躺一块。”

    隋和听着他突然沉下来的语气,郑重得仿佛在起誓,没来由的心慌,忙道:“停停停!不许说了!不吉利!”

    顾植笑他:“你说你一个留过洋的知识分子,能不能相信科学,反对迷信?”

    “科学?”隋和跟他抬杠,“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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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人死了就没了,魂魄啊,转世啊,都是未经证实的东西。火化后就剩一抔无机物,钙、磷、碳知道不?两堆无机物搁一块有什么意义?施肥吗?”

    顾植:“……”

    他抬手勾住隋和的脖子把人捞过来,狠狠搓了一把他的头发,埋怨道:“怎么就这么杠呢?”

    “看路看路!”隋和推开他坐直,捋了捋被揉乱的头发:“你这样开车很危险知不知道?”

    “那你别招我。”顾植的手握好方向盘,偏头看他,“本来就够稀罕你了,越招我越稀罕你。”

    隋和抿唇笑,越是压着唇角,越是止不住笑意,于是他笑着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那给你牵一会儿。就一会儿啊!”

    顾植莞尔,伸手牵住他,十指紧扣。

    顾植在路边的西点铺子停下,买了两袋新鲜的面包递给隋和:“先垫垫肚子,回来带你去吃饭。”

    隋和撕开还有些烫手的面包纸,捧到嘴边咬了一口,问他:“咱们到底去哪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顾植笑而不答,把车往城外开。

    隋和心里好奇,巴不得唤醒系统让它测算分析一下目的地,转念又觉得留个惊喜也好,他挺期待来着。

    十五分钟后,他们的车子停在一家旧工厂门外。隋和从车上下来:“来这干嘛?真要把我丢锅炉房里毁尸灭迹啊?”

    顾植走上前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别瞎说!”

    他牵住隋和的手:“跟我来。”

    顾植推开废弃的大门,牵着他,绕过空地上的水洼:“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你来这里。幸好雨停了,不然还不太方便。”

    他脚步停了停,接着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这儿打过架。”

    隋和翻了翻徐天宝的记忆,那是双方在你捉弄我、我告你状的长期斗争之下一次恼羞成怒的约架,以小弱鸡徐天宝的惨败告终。

    隋和瘪了瘪嘴:“不记得了。”那是徐天宝和顾植的过去,不是他的。

    顾植回头看了他一眼,想到对方当时被自己揍的惨样,忙把人拉到身前:“别生气,我跟你道歉成不成?”

    隋和张了张唇,叹道:“没生气……就是……都过去了。”

    顾植会心一笑,勾着他的脖子往前走:“行,你不记仇就成。”

    他们来到一座高塔下方,踩着铁架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夕阳越垂越低,余晖洒在铁架楼梯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顺着盘旋而上的楼梯,他们爬到了塔顶。

    “看。”顾植把隋和拉到栏杆边上。

    远处是一半藏入地平线的夕阳,一条蜿蜒的运河从平城中间穿过,水面的波光托着航船驶向远方。近前是鳞次栉比的屋舍,几乎将整个平城收入眼底,甚至还能看见徐家的百货大楼。

    夕阳一点点沉下去,耳畔是雨后清新的风,带来湿润潮湿的凉意;头顶是因为落雨而低垂的天幕,漂浮着还未彻底散去的薄云和晚霞;身后拥上来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那人在他耳畔问他:“好看吗?”

    隋和点了点头,张唇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言语无法表达。于是他抓起顾植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前,说:“很好看。”

    蓬勃而有力的心跳正在诉说它的感受,如此强烈,如此震撼,如此心潮澎湃。

    顾植抱着他,把下巴搭在他肩窝上,轻声说:“待会儿更好看。”

    顾植话音一落,隋和就看见万家灯火接连亮起,星星点点的光照亮弄堂和街道,照亮运河两岸,照亮他的一双瞳孔。

    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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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彻底沉了下去,夜幕笼罩下来。

    隋和抬头往身后的天空看了看,月牙藏在薄云后头,怯怯地露出一个尖。

    而身后的人眼中映着万家灯火细碎的光亮,静静注视着他。

    隋和望着他,一腔心绪打了结,最能逞威风的嘴像是被拉上了拉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