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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早早的就去上班,他们这里停了个大人物,按理说怎么着今天这排场也不会小了。

    军区的副司令,虽然不在这边任职,可家在这里,葬礼自然也要在这边举行。

    军车停了好几排,殡仪馆外面,不说人山人海,人多的也有点吓人了。中央都下了人了,给这位首长送行,底下的人看见了,还能不来么。

    大厅里的照片是黑白的,前几年照的,一身军戎,不苟言笑的,看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男子。照片里的人目光精锐,只可惜这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家属站在一边,向来参加追悼会的人答谢。

    楚夫人早已哭得眼眸红肿,这会儿是强忍着眼泪呢,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不容易,哪想到人就这么早就没了。旁边的楚副司令的两个亲生儿子,楚尘面无表情的,冰冷着一张脸,你看不到他的哀伤,可你却能被他的哀伤给感染,那种哀伤不是表面功夫,是发自内心的。而楚霄,跟楚夫人一样红着眼,他告诉自己不能哭,这个家需要他顶起来。可到底还是个少年,一夜之间他最亲爱的父亲不在了,他怎么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在旁边是楚副司令的继子隋翌,他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始终陪伴着。他对楚家其实没什么感情,他在楚家住过的日子屈指可数,和这位过世的楚副司令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不完。当继父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帮着楚家两兄弟一起料理后事。

    追悼会正式开始,司仪念着悼词,诉说了死者一生的贡献,大致说了同志们的缅怀。追悼词都千篇一律,没有几个人听得进去。

    之后是瞻仰遗容。

    从上将开始,一字排开,统一的鞠躬,军礼。然后是中将,少将。场面颇为壮观。

    明眼人都了解,这是楚家最后一次风光了,有一个名门望族,被历史掩埋了过去。楚家的二代只一个楚霄参军了,年纪还小,所以锻炼的不多,至今还没个一官半职,学生一个。楚家的长子倒是不错,可惜他喜欢经商,没投身军旅。楚家这一脉在部队里,算是没了。

    这人走茶凉的事例不少,楚家自然也不会例外了。没了高官父亲,想必以后他们家办事,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顺利了。

    不少人叹气,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潜规则,谁想打破,都是个身先士卒。

    腾椿语因为在休假期间,所以被安排在了后面,他带着辛博琪一起来参见的,本来是不该让孕妇来这种地方,可去世的那个人,对腾椿语来说十分的重要,亦师亦友的人物。

    深深地三鞠躬。

    “请节哀顺变。”千言万语也只能说这个,虽然知道就算说上几万遍,也是没用的,可一般来的人还是会这样说上一句。

    辛博琪跟着腾椿语鞠躬,恭恭敬敬的,她还害怕,头压得低低的,恨不得迈进肚子里去。她心虚,怕隋翌的母亲认出来是她,所以她尽量的躲在腾椿语的身后,腾椿语抓紧了她的手,以为她是害怕这葬礼。

    她一直没抬头,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在她出现在家属面前的那一刻起,就被两个人四双眼睛给盯得死死的。

    楚霄看着她,她笨重的身体,让他心疼,听说过女人怀孕很辛苦,没想到是这样的辛苦。看她走路的时候都要扶着自己的肚子,那么纤细的双腿,怎么擎得住,她倔强的,她胆小的,她咬着下唇的样子,她低头的样子,她躲在丈夫身后的样子,都让楚霄为之心疼。

    若不是他有丧事在身,他真的想去问一问她,过得好不好,老公有没有欺负她。

    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嫁为他人妇,楚霄心里想着的,依然是那个恬静如水般的女子,他记得自己刚上军校时候,第一眼见了她,就喜欢上这个女孩。

    在楚霄心里,辛博琪那是比纯净水都要纯洁,他一直以为这婚姻不是辛博琪自己想要的,她是被人强迫的。楚霄心里,辛博琪得跟他一样,渴望着自由,不喜欢被束缚住,所以婚姻是她的枷锁。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充分的说明了,她不喜欢。

    可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楚霄这孩子,想太多,简直是臆想症。也许就因为他特立独行的观点看法,导致了他和他们之间的尔尔。

    还有一个人,他的一双眸子,似乎是要将那女人的肚子望穿,他死死地盯着辛博琪的脸,企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什么,可她一直低着头,是愧对吗?不敢看自己?她怀孕了,八个月的身孕了,那么着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她当初,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是她还有一个家庭,所以才那么决绝的离开了自己?

    她是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孩子,所以才这样舍弃了自己?到底是不是这样?

    如果是的话,那么那个女人为他做了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么她爱自己一定深似海了!

    隋翌心疼,也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没问清楚,就那样离开了她,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怀孕几个月害喜,不知道她妊娠反应严不严重,不知道她第一次做B超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她每次去产检,有谁陪着,不知道她的一切,不知道孩子的一切。隋翌后悔了,可有什么用?

    追悼会才进行了一半,作为旧部下,腾椿语不能走,他还得跟着大伙一起去送老首长一程。可辛博琪熬不住了,她的腿早就酸了,腾椿语给她安排了一间休息室,让她先等一会儿,等他回来。

    辛博琪自然是同意了,她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隋翌他妈了,当然楚家那些人,她也是不想见到的。躲在休息室里,省去了很多麻烦。

    他们才刚从丽江回来,相机还在她的包里,她一张张的翻看,里面她自己的照片居多,都是腾椿语拍的,她本来不让的,她现在这么胖,丑死了。可腾椿语却一直说她这样是她最漂亮的时候,她不信,当然知道这是腾椿语在哄她。所以拍照的时候,她总是左躲右闪的,但是腾椿语依然抓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