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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国皇帝其实没死!”

    天下人已尽知晓,而这么大的消息,烨人怎么可能不“分享”给又被关回烨军大营的贺珫听呢。

    贺珫自知道以后就倒在榻上久久无力动弹,活了这么多年的他若非紧闭着眼眸,怕是早就泪崩了。

    他心中百味交杂,最后化作无尽的恨与悔,恨他的君主自私无情地抛下了万千臣民,悔自己一念之差没让女儿孙女离开。

    负责看管他的烨兵瞧着他闭眼不动,还以为年迈的他受不住打击,所以昏迷过去了,快步走近一看,才见他嘴角微动着,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皎皎明月照春林,花开逢雨觅太阴。凤鸐双格终难辨,半生经霜墓饬陵。”

    贺珫哑着嗓音,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地念着这首诗。

    那看管他的烨兵因为懂越国话,所以才被调来看管他。这时还以为他念什么重要情报呢,贴过去细细听了好一会了,才讥笑着轻翻眼皮暗暗道:“什么花呀,凤呀的,这老头子竟还有心情念情诗!”

    他哪里能知晓贺珫此刻心中又酸又疼的感觉,贺珫虽然口中念着诗,脑海中却浮现了那夜的情景。

    那时,他虽然毅然决定让楚晏晏立即去找敬文书斋的王掌柜,但心中甚为不安,他命最机灵的小厮趁着夜色悄悄去他府里取来了一本册子,他阅览一番后,提笔写下了这首诗。

    这是一首诗,但更是一则为楚晏晏所算得的卜卦。

    按这卦言所得,此刻所逢的大难,需向北走方能化解危机,而北方是……

    虽然尤不相信卦中所得,可他却又想堵上一把,于是狠着心让小厮拦住了正要离府的女儿和孙女。

    此时此刻,贺珫已然分不清这卜卦究竟算是对了,还是算错了,只想着要是她们走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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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换上了歌姬的衣裙后,女人们被带往了烨兵营地。

    不同于越国那凄凉的氛围,烨军大营里到处充满着喜庆的状态,大小营帐里都灯火通明,北国大王完颜莽古泰亦在自己的营帐里宴请了数位得力将领,正举办着盛大的庆功晚宴。

    之前都是招来普通歌姬和平民女子伺候,如今他不再打算白养着越国的贵女们了,白日已经安排了一部分越国大臣们的妻女去各营帐中佐酒助兴,晚上更是毫不忌惮准备使唤宗女了。

    楚晏晏身为越国的郡主,自然也逃不了,她同几个公主被舒哈奇直接带往了莽古泰的营帐。

    她哪怕再不痛快,也不敢表露在脸上,更不会自不量力的于此时去挑衅烨人。

    她在贺珫的教育下深刻的明白着一个道理,做人做事要学会明哲保身,适时低头才能等来翻身的机会。

    惠福就是例子,她虽震撼于惠福的勇气,但是自己并不会那么做,因为她是个惜命的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除了为惠福感到痛心遗憾,她眼下绝不会轻举妄动。

    哪怕受辱,她也要活着,活着等翁翁和父王来救她。

    一路上,楚晏晏都在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她发现有五个铁杆串着什么远远地竖在野草地里,夜色漆黑看不清楚,她只当是什么牛羊肉。

    舒哈奇一直是同她并排走的,当见她往铁杆注视了一眼后,便特意领着她们几人绕道往野草地走去。

    走近一瞧,接着火把的光芒,楚晏晏这才发现,被铁杆串着的哪里是牛羊肉啊,竟然是人!

    是死了的女人!

    甚至有个人的脑袋都瞧不见了……

    一眼过后,她再也不敢直视那边,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但凡一张口便要呕吐出来。

    有三个年纪较小的公主已经吓得瘫坐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舒哈奇跨步上前蹲下,朝着地上三人便是一人一耳光,恶狠狠道:“嚎什么!再哭便杀了你们!”

    他指着那五人说道:“这几个女人里,有三个是不听话被斩了的,另外两人是自杀的,总之不管是怎么死的,胆敢违背大王的命令,这便是后果!听清楚了没有?”

    说这话时,舒哈奇的视线多次扫过楚晏晏,三年前他随使节第一次踏入定京时,就被这嘉福郡主的美貌所深深震撼,他知道楚晏晏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了,但他可是一直将她记在心里……

    “等会儿就请求北国大王将她赏给我!”他在心里暗暗计划着。

    一想到自己即将能占有这个美丽的女人,舒哈奇心中止不住的兴奋。

    楚晏晏哪里能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她此刻感到万念俱灰,在烨人眼里,越国的人大约与牛羊无异吧……

    营帐里粗野的烨军将士们毫无教养的以玩弄调戏女人为乐,这一见到舒哈奇又带了几个女人过来,哪怕个个都已经左拥右抱了,还是对新来的女人垂涎不已。

    舒哈奇正要单腿跪地,求北国大王莽古泰将楚晏晏赏给自己,就听莽古泰突然抢先发话道:“本大王听说嘉福郡主也来了,哪个是嘉福啊?到中间去为我们奏乐。”

    楚晏晏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却没料到莽古泰会来这么一出,倒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可她清楚知道这只是短暂的,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忐忑地站在大营中央,顶着数道灼热的目光,她也不敢抬头,只这么盯着地面,等烨兵搬了一架瑶琴放到案上,坐下后,手抚上琴弦才稍微自在些。

    随便找了首相对轻快的曲子弹了起来,很快一曲弹奏完毕,她没见莽古泰有何其他命令,便又找了另一曲开始演奏,就这么一首接着一首。

    可她并不精通琴艺,会弹奏的曲子有限,她心中琢磨过一个法子,那就是重新弹奏一遍。

    但又觉得不甚妥当,待弹到最后一曲时,手心背后开始不断冒着冷汗,当她落下最后一个琴音后,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决策,就听到有人腻烦地发话了,“听来听去不都是一样的?老是听琴没点意思!”

    这是舒哈奇开的口,他自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可莽古泰一点不随他的意,他将身侧的美人按到在膝上,端着酒边喝边说道:“本大王觉得有意思,继续!别停!”

    莽古泰都发话了,楚晏晏自然继续弹琴,她重新弹了一首,见没人说什么就松了口气,也许真像舒哈奇说的那样,她不论弹什么曲子,落在这些粗鄙的烨人耳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楚晏晏琴艺不精,但是她记性很好,认得这琴,这是金太后的嫡妹最引以为傲的琴,名叫清辉。

    传说是上古琴仙遗留在这世上的宝物。